【花羊】得失 - 下

让徒弟帮忙审阅一下问她还有没有问题,答:毒哥戏份太少

发这么点东西结果说我敏感词卡了我大半天,哼哧哼哧找了半天结果是因为人上香许愿???????

阴吹思婷.JP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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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先醒的是陈玘。

他虽为医者而远杜康,酒量比起易翏却是要好上太多。

昨夜两人醉死过去后直接在地板上滚作一团,睡得乱七八糟。陈玘看着二人皱巴巴的衣服,忍着头疼起来把自己拾掇了一番。灌下一杯冷茶后,他终于觉得自己清醒了一些。

易翏已经被他剥了外袍塞进被窝里。这么一通折腾也不见醒,可见昨晚是有多放纵。

行李已经收拾好了,陈玘看着易翏睡脸,揉揉眉心,想罢还是把行李放了回去,掏出纸笔来……

 

日上三竿时分,易翏自床上醒来;身上清清爽爽,外袍也被除掉了,被窝暖融融的让他还有些迷糊。直到躺了一息,清醒了些许,发现身旁格局略有不同,易翏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躺在之前陈玘的床上,至于陈玘……

显然,陈玘已经走了。

前面的圆几上,由茶杯压着一张纸。

那是陈玘留下的手书。

他也不算是不告而别。

易翏揉了揉眼,没先去看那张留言,而是爬起身从行李里抽出一个小罗盘——这东西自他下山跟了他几近一年,却始终在他行李中积灰,现如今总算派上用场——他点破指尖,在罗盘上画出个纹路,而后掐了一个诀,那罗盘上的血迹便化说一团血雾浮起来,对易翏指出一个方向。

易翏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来。

 

这厢陈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,笨拙如易翏,也难得一次手段,把自己又缀在了他身后。

 

深入西南,气候愈发湿热。

此时两人分开已有半月。

托此前陈玘多方照顾指点的福,易翏之后虽是独身一人,但到底还是比此前顺利许多。

陈玘一路深入南疆黑龙沼,易翏便一路在他身后远远缀着;陈玘是个老江湖,本不至于毫不知情,但抵不住二人距离相隔遥遥;易翏一路靠着他那罗盘指路,便也这么磕磕绊绊地跟进了南疆境内。

说来也无怪陈玘毫不知情。易翏这追踪的法子,是纯阳宫用来追索鬼魅阴邪之物的,这般偏门冷僻之术,华山上的纯阳弟子们也不是人人都会;易翏会用,也不过是一次凑巧,同灵虚子学了来给自己打些野味解馋;现下这冷僻法子还被易翏改了改用在追人上,也就无怪陈玘一无所知了。

只是易翏到底非此方大家,他虽会用,但不擅改;如此便是一路跟的辛苦,那罗盘时灵时不灵,他好不容易才不至于落下或是偏差太多。

这边陈玘自然不知道易翏纠结辛苦。

虽说此行也算是身负要务,陈玘一路走得倒并不急;苗疆毒物众多,他既要小心,也可顺路收集许多——这些在中原可是难得。

他有诸多手段防身,自然不惧深入险地,唯独在自己一人打理诸多琐事的时候,总会想起那个道子。他暗笑自己莫非也教人宠坏了,一面又想,幸甚先一步与道子分开了;如此虎狼之地,那个道子怕是顾不好自己。

这般想着,便也开解许多。

 

又过七八日,陈玘绕过一处天一教营地,入了一个苗寨。

这苗寨离尹恪独居的瘴林不远,他来过好几次,因而寨中的苗人对他很是熟悉。苗人热情开朗,有些大胆的苗女更是殷勤地为他准备诸多事宜。陈玘一一谢过,又不动声色的与她们保持距离。

毕竟他于她们无意,何况苗女虽是婀娜多情,却也剽悍十分,不可好惹。尹恪的母亲就是生动一例。陈玘有缘见过一面,是个十分独立的女子,不过手段也十分了得,就算现在想来,仍也是心有戚戚。因此对于苗家姑娘,他还是敬谢不敏了。

 

夜深,陈玘在床上歇下。

夜很静,即便窗外有虫鸣枭啼,草叶窸窣,但房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,显得格外阒静。

这般的夜便教人有些难眠。陈玘辗转反侧,便有些想念起那个陪了自己一年的道子,也开始有些微微后悔与道子分道扬镳的决定来。

当初两人可谓同食同宿,自然也少不了静夜抵足而谈的机会。虽说以他江湖见闻,自然不缺谈资,人文风物信手拈来的本事,易翏自是比不上的;不过偶尔也由易翏坐谈,许多华山上道子的日常琐事由他讲来,似乎也带上别样趣味,倒令陈玘生了许多好奇。

然他早已留了一纸书信,单骑入了苗疆。

他当时又是寻得何等理由呢?

陈玘枕着上臂,阖着眼百无聊赖地想着。

南疆毒物肆虐——但他总归有办法护住道子安全;衍清靳昀之事隐秘——但也非妨碍,道子本也不是碎嘴之人。

而苗疆风情迥异乎中原,道子在听自己描述时就已非常心向往之,实在该让他来看看,但如今却是不得成行,也不知他自那之后去了哪里……下回——此间事了,他该去一趟华山,去见一见易翏。

一条条回想,又一条条默默在心底驳了;陈玘心思百转,到底还是愧悔占了上风,叫他对道子的想念又添了一分。

 

陈玘好不容易辗转睡去,易翏这厢却是陷入了麻烦。

苗疆气候湿热,林木众多,因此撇开毒物不谈,只是辨认路线便已十分困难;若是初至南疆,少不得要有熟悉当地的人来引路,方才可顺利到达。

易翏懵懂,只知用半吊子罗盘跟着陈玘踪迹,也不知在南疆夜宿林间乃是大忌;暮色渐浓时‘,他已经有些迷失方向,他心下惶急,失了方寸,半天只得寸进。

更要命的是,他不知道陈玘看似走的一个方向,却是为了避开天一教营地,而绕了一大半个圆弧。

 

暮色四合。

易翏抓着他那半吊子罗盘,正不知所措,突然瞄见不远处林间几点火光,即刻便是心下狂喜。

他此时又累又饿,又呼吸了许久林间夜瘴,已是有些气闷了;现在看见些人烟迹象,自然恨不得飞身过去。只是夜间本就视线受阻,加之起了雾瘴,更是难以视物,易翏跑了几步便被南疆林间那些粗壮树根绊倒;摔倒前他下意识便要抓着东西一稳身形,也不知抓到了什么,手心便教一个尖锐物事扯拉开一个大口子,只偏偏那东西又带着黏糊糊的汁液,他手心便是热血混着腥臭液体,又疼又痒的,倒是让他无暇心急了。

他这边的动静反倒吸引了那几点火光。不消片刻,有两个衣着怪异的人举着火把过来了。

一个细长眼的人似是会些官话,见易翏衣着打扮,就操着一口口音古怪的官话同易翏招呼。

“这位——公子,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

易翏听他称呼,愣了一愣,但知道是在喊自己,便有些羞涩地笑笑,回道:“我来找朋友,可是在这林子里迷路了,我走了一天,到现在什么都没吃……”他说到这里有些羞赧,便又拿没伤的手挠挠脸;他自觉把跟踪陈玘的事情隐去了,“我是纯阳弟子,道号然明——你们可以叫我然明。”

他倒是不说自己叫易翏,也不让人喊他六儿了。

这时候细长眼的同另一个嘀咕了几句;他们用的苗语,易翏也听不懂;不够约莫两三个来回后,那细长眼的就扬起十分热情的笑容。

“这夜里不好走,然明走运来了这。不如你同我们过一夜,还能吃些热饭呢。”

易翏听到吃食眼睛便亮了,当下便连连点头;肚子更是十分应景响了一串,惹得另两人都哄笑起来,带着满脸通红的易翏回了那篇火光点点的营地。

易翏正陷入劫后余生的兴奋中,自然也没看到暗处那两人视线交融间闪动的阴毒算计之色。

 

他已然撞入那片毒虫肆虐、鬼蜮横行的天一营地了。

 

 

月余后,陈玘离开南疆。

他已经将一应需要在南疆炮制的草药毒物都准备完毕,余下要做的,不过是送去浩气分部扫尾。尹恪同他过了开始那段好久不见的亲热,嘴巴便又毒了起来。趁他还没又做出什么幺蛾子的事儿来作弄他,陈玘便打算收拾包裹离开了。尹恪别扭留了几句,陈玘知道他也不过做做样子;小姑娘桑林夏夕倒是真心希望他再留一会儿,毕竟他是她哥哥的朋友,算是熟人,却不常来,一旦见到了难免就喜欢腻着——尤其陈玘向来招小姑娘喜欢。

陈玘自然拒绝。他可不打算等尹恪出手赶他。一个性格乖张的苗疆人,你可预料不到他的手段。

更何况他也有些想念道子了。

 

又三月,陈玘上华山。

此时已近仲秋。山下虽不太冷,山上却是冷风阵阵。

时近团圆节,又逢天色晴好,便有许许多多百姓上山来进香请【查水表】愿;也不乏相会的男女,有情人买一只金锁,刻上名字留在山道旁的索道链上,是为同心。

陈玘看了一会儿,收了视线,缩缩手、跺跺脚,叫住了一边一个洒扫的小道子。

“易翏?你说然明吗?”小道子拄着扫帚有些奇怪的看着眼前年长的万花,不知道他怎么会问起纯阳一个籍籍无名、十分平庸的弟子,“他之前同一批弟子下山后,还没回来。”

“如此么。”陈玘有些诧异,心下又有些惋惜,但仍是点点头,又十分温和地提了个请求。

“小道长,若是他回来,能否帮我带句口信,就说‘同行人陈玘来寻你,若是得空,可否于万花谷相约一见?’”

“可——”小道子应到一半,突然顿住,而后微微拔高了声音,“唉?你便是万花的陈玘陈先生么?”他瞪着眼,两颊红扑扑的,显出几分纯真可爱来。

他的名声倒是响亮。不过陈玘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,也没有什么相谈的心思;心中却是想起了另一个道子,露出的笑容便也带上几分真心来。

“那便麻烦小道长了。”

 

不过四五月,转眼又是一年。

期间陈玘又上过华山几次,其中一次还遇上华山大雪,教陈玘这个怕冷的遭了好大一通罪,恨不得立时就飞下华山去才好。只是连同遭罪的这次,这几回去找易翏,却是一次都未曾得见。每每相问,小道士总是答人还没回来。

久而久之,便教陈玘有些灰心。

 

春末,陈玘收到尹恪的一封信。

照旧是尹恪十分讨打的语气,这回还洋洋得意同他炫耀了一件宝贝。

“你绝对想不到我竟然得到这么个宝贝。话不多说,你有时间便来见一见。说不得以后我们许多无果争论都能有个结果了。”

这是好事,陈玘本该开心应了,再笑笑尹恪这乖僻个性,但不知为何,眼皮狠狠跳了跳,让他心下惶然又迷惑。

陈玘百思不得其解,最后便没了打趣的心思。

 

夏末时分,陈玘又到了南疆。

陈玘穿过重重毒瘴来到那小竹屋前时,尹恪正撩着袖子不知道在做些什么。

他脚边缩着一个青灰色的人影,衣物灰浊,形容枯槁,也不知是蹲是坐在一块石头上,缩头缩脑的,显得十分古怪。

陈玘打量了一眼,便想往尹恪那边走去,却又不知何故,同那天那封信一般,眼皮又是一跳,教他忍不住又将视线移到了那个人影上。

尹恪这会儿也发现他到了,掸掸手上碎末,一面扯了那人影起来,一面招呼他过去。

那人影木愣愣的,随尹恪摆弄,陈玘却在看清那人影的脸后,如遭雷击般定在原地。

陈玘抖了抖唇,半晌却只喊出个蚊呐似的“尹恪”;他眼前发黑,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生到如此地步。就在来南疆之前,他还上华山留了一通口信;华山的好些道子道童都识得他了,见到他不用他问,便答人尚未归。

他不知道上一刻,人口中仍在游历之人,这一刻,怎就落入如此境地。

他左右想不明白,只能撑着额头,心头巨震地立在原地。

尹恪终于觉出一丝不对来,走了几步正想问陈玘是怎么了,不想原先还在身边木然的毒人迈开腿风一般掠过他便往前冲了去。

尹恪刚想出手,却发现那毒人已经停在陈玘面前,并无意思攻击的意图;而陈玘——陈玘的模样看起来到似乎是认得这个毒人。

尹恪好奇起来,于是收了手,抱着胳膊在一旁观望。

他见毒人攥着怀里的东西似是冲陈玘喊了什么,陈玘便是一副神魂巨震模样,待毒人把怀里的东西地给他看,又喊了一声什么的时候,陈玘便仿佛再无法承受了,神色间迅速灰败下去,竟是要同毒人一堪比较了。

尹恪终于变了脸色,跨步过去,神情严肃地在陈玘软倒在地的前一刻撑住了人。

“尹恪……”他听见陈玘哑着嗓子,声音中满含痛苦,“你把他……把他给我……”

那其中饱浸的苦涩,仿佛这辈子,终不得解脱。

 

 

三月后,又是一年年关将至。

万花谷终年温暖如春,自是不曾下雪,但当风过,扬起花海纷繁花雨时,那细碎的白色花瓣便也叫人仿佛回到了当初二人游逛年市的时光。

“六儿。”

听到这声轻唤,原本便巴巴盯着他的毒人便又巴巴地凑得更近了;那张青色的、颇有些可怖的脸上露出一个傻笑,却是与从前并无不同。

陈玘回他一个笑容,心下大恸。

 

 

 

陈玘,时年不惑。

他有一心人,失而复得。

 

得而复失。

 






Fin.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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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我就是想写个得而复失梗┑( ̄Д  ̄)┍【niТAMa


开心终于把这个梗写掉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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